【德幸】白天的窗户是黑色的
德川在来到澳大利亚前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参加比赛的过程告别十七年的单身，也没有想到更没有想过对方会是和自己同一队伍的后辈——他一直觉得他们都是初出茅庐的小男孩，更没有想到他们是在有所交集后的第二天便确定了关系。
“前辈？今天是到这里结束了吗？”
练习过后刚平复了呼吸的声音打断他还有些飘渺的回忆。德川偏过头，幸村刚将毛巾搭在肩上，对上他的双眼时还残余着上一场训练热情的碎片。
“嗯。”
“那要去冲一下凉吗？”
“那走吧。”转过身的时候，他思索了一阵。
现在他们是恋人了。
对方比他矮一点，可以很轻易地把手搭在肩膀上——他照做了，指尖可以触碰到随着呼吸起伏的温热。环抱住对方后背时，幸村先是微微抬起头看向他，脸上新浮起的淡红色蔓延至耳后，伴随着唇边很浅的笑意。
这样应该算是恋爱吧。第一次担任“恋人”这个角色，他才发觉一些事情自己即使请教了许多，但依然觉得亲身实践时很是生疏。
——准确说他也并没有请教到什么。
好在对方除了在球场时，平常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说话的方式并不幼稚，却还有少年的张扬，时时的低笑和偶尔的羞涩都恰到好处。更多时候，他们都可以相处得很和谐，他也能做到拿捏得当，只有他们在表演赛那次双打后的第二天傍晚，他才在他面前感受措手不及。
“德川前辈？”
“有问题吗？”
“的确是有啦，不过不是关于网球的。”幸村先一步迈到他身前，脚底转了一个轻巧的圈，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面向他，“前辈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要不要和我交往？”
他答应了。他当场就答应了。也就在他的唇张合之间，他便多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小男朋友。事后，他开始回味起自己的理由。
幸村是个值得信赖的后辈，幸村的性格也很好相处，他的精神力也的确很吸引人。德川也很喜欢他。
“幸村君吗……”同宿的入江在得知这件事后反倒是蛮有兴趣，“我记得他在集训的时候分手了。嘛，总是要结束空窗期的，也许是因为和你相处中觉得你很可靠呢。”
可靠吗？德川继续搂住他，看着他几根卷发还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被风吹过时就会摇动几下，然后才会飘起来。
“冷吗？”
“这里是夏天。”幸村不由低笑一声，又抬起头说着，“那我可以再靠近点吗？”
肩膀被轻轻压住，现在他只要稍稍偏一下头就可以蹭到他的发丝。可能这一次莫名奇妙的恋爱就像多了一个暂时需要安慰的弟弟一样，或者对方也只是希望有个稳定的倾诉对象什么的……
总之，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并不讨厌，反而让他有了时而时像玻璃棒搅着鱼缸里的糖水一样的感觉。
只是简单冲洗了一下，被冷水淋过的时候，他清晰地意识到每一滴水都会下落、下落，紧绷着他稍有懈怠的精神。
他换上浴袍等待着幸村。其实如果是恋人的话他直接去找他的话也没有问题，也只是在大约五分钟后幸村便擦拭着头发走了出来。
“抱歉，久等了。”
“没事。”
对方站在自己面前站下，抹了一把发梢后低声絮叨着：
“头发要等一会才会干。”
“我来帮你吧。”他拿过有些潮湿的毛巾，确定对方没有拒绝后罩住他的头顶。
是不是应该轻一点?
动作交错间，幸村一直在抬头凝视着他，略有恍惚的眼神让他不知应如何对视，手上也不由降低了速度。在他沉思着是否应该继续那种深情相望时，幸村踮起脚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微湿的发丝擦过下颌，呼吸声也变得很清醒。
“怎么了？”这种动作恋人之间很正常，德川伸出手拍了怕他的后背。
“前辈身上都是和我一样的沐浴露味道。”
“嗯。”
心里不舒服？需要自己安慰吗？也许这个时候给对方同样的拥抱？
在他已经准备将对方完全拥入怀中安抚一番时，幸村的唇轻触他的耳廓，又很快隔开一点距离，气音很微小还夹带着黏糊糊像幼兽一样的呢喃，威力却像电流一样。
“前辈想不想做///爱？”
这给他造成的意识空白就像当初他忽然想要交往。
不对，如果按照正常的顺序，他们的下一步应该是亲吻。在他以为他们在接触第二天已经交往是惊人速度时，幸村却在第三天的时针直到零点时提出了这种看来还需要很久的话题。
“等一下。”德川原本要抱住幸村的手按在了他的两臂，“是不是太仓促了？”
“前辈曾经有过经历吗？”
“……没有。”
“不会很仓促，如果是前辈觉得准备不够的话。”幸村放下脚跟，双手也缓缓撤离他的颈边，轻移脚步绕过他走到他身后，“第一次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他暂停了一下自己的接收能力，以便可以顾自思索刚才发生了什么。
幸村这几天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柔而让人安心的后辈、恋人，偶尔因为牵手拥抱会害羞一下，或许与他的主观想法有关，他又觉得他在感情上是需要有人在意和支持的。
集训时他对幸村的记忆倒是并不多，很受欢迎、被同校的队友依靠着，带着强大的美感，还有……和后来回来、现在与他们同在日本代表队的真田总是走在一起又分开了一段时间。
德川有考虑过自己这次恋爱需要做的只是帮助对方走出空窗期。
“前辈？有在听吗？”
“有在听。”
“第一次在这里对你会不会有些不公平？”幸村从柜子里拿出衣服，在口袋里掏了掏，“我倒不会很介意……这个位置比较隐蔽吧，现在也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地点好像不是重点。德川转过身。如果只是对话和小动作的那倒也不是问题，一步到位这种事情似乎也并不是难以接受。只是，对方此刻稍微、很超出了他的预算。
说好的需要他照顾的小后辈呢？
此时的后辈已经默默拿出了润滑和安///全套。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德川知道自己耳根在发烫。
“拜托鬼前辈帮忙的。”幸村反而毫不在意地将包装举在眼前端详着，“啊，他居然会买草莓味……好可爱，虽然我感觉好像没什么用。”
走向幸村的四步之中，他考虑到了一部分忽然冒出又或是早就预料的想法，首先他这算某种意义上被出卖了吗？的确入江偶尔会恶趣味一点，鬼倒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否又只是为了帮他摘樱桃之类的。
接着他需要打破一下自己对眼前人纯情后辈的印象，他本以为初中生的恋爱都是接吻封顶，但显然幸村已经过度打碎了天花板。作为恋人他没有准备好这方面的准备，准确说他根本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再然后他不知道一个人是如何表现出明显的欲念，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满或阻止的想法，但是言归正传这样的速度虽不是无法接纳，但是幸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解决生理需求吗？
——虽然他觉得对方还没有到需求过旺的年纪。
这是他在前三步想到的，第四步的时候他的重点放在了幸村的目的上，是情感宣泄吗？比如说他之前的经历会不会……
没有完全思考完毕，他便被打断了。
但是有一点是固定的，就是德川在走到幸村面前这段时间里，他完全没有没有想过要和幸村发生点什么。
嘴唇接触到对方的温热时他有下意识的后撤，他需要一片空白的阶段来继续自己下一步的举止，但就在同时他的动作便被幸村抚上前胸的双手限制住。
隔着质地并不细腻的浴衣幸村指尖造成的轻微压力带着布料的纹理感，随着他沿着领口逐渐推上手指和完全放下的手心蔓延起数道转瞬即逝又连绵不断的痒。双唇并未完全贴合，只是在进行着试探性的轻点，霎时间升起的温度又飘忽忽地散落。
幸村的左手已经攀上他的肩膀，用一个揉捏的举动宣告自己的存在感，右手食指则是划过锁骨的轮廓在边缘处敲下一个音阶。在彼此的唇完完全全切合在一起，连轻微的鼻息都可以交融，稍稍的辗转在触感上无限地扩大，最终寻找到最合适的位置依靠。
脖颈被两边移来的手掌覆盖，颈后也被手指虚拢住，下颌被拇指抵住，这样动作让德川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可能被扼住，但对方只是伸出舌尖在下唇留下一片很快降下温度的湿润，便在擦过他的嘴角后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知道还没有结束。他应该说些什么好。
“等下，先……”
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先开口的。
只是在一时间的松懈本就不安全的空隙便被幸村的卷土重来填满，舌尖相抵后便相互交叠一阵，突如其来的纠缠并不舒适，他匆忙回应着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的舌吻，潮湿的感觉依赖在下巴上。幸村明显是刻意在让他慌乱，然后才调整了进入的角度。
伸入口中的舌很快就滑过一边侧卷上他的，过分轻巧的柔软在假惺惺地挑拨几下后便开始了激烈的缠绵，颈后的头发被手指插进，同时也将他向幸村压向，唾液的不断分泌带来清楚而黏连的水声。
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平稳的呼吸了。他已经无心再去探求幸村这般熟练的原因，甚至有点赞叹自己身为一个第一次恋爱的新手居然可以坚持到现在才紊乱无力。
幸村并没有因此停下来的意思，反而继续着反复的摩擦与侵占，他能感受到牙齿触碰在一起的声音，对方强势的汲取带动着两侧的收缩，让他更加难以拥有空隙以呼吸，氧气被一步步抽离的紧迫感完全不同于平日高强度的训练，比起溺水还要无能为力。
在他感觉已经要到了极限时幸村停下了动作，伸开的银线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在幸村返回来耀武扬威地轻咬了一下他的唇后消失。
“我以为前辈会因此红着眼角让我停下呢。”
幸村的手向上捧住他的脸，刚才德川一直没有去直视他的眼睛——当然其实是更不想看到自己被后辈折腾到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选在对方眼里倒是一点也察觉不到像热吻时一样的激动。
“因为之前有个人就被我这样弄得眼睛湿漉漉的……当然，前辈可能是初吻我也不好意思太热烈的。”
幸村的声音有些压在喉咙，原本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变得软绵绵，却满不在意地说着与外表不符的羞耻话语。
真田弦一郎吗？他不由想象到那个透着老成气息的后辈……虽然很难想象到那副情景，但对方是幸村他现在也觉得不是不可理解。
“前辈要不要练习一下刚才学到的？这一次我会让着前辈的。”
德川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准备好开始这一次恋爱，他答应幸村的时候对他有接近于爱情的好感吗？准确说，他在说出“那好”的时候也许根本就不了解他，只是模模糊糊了解他的过去，不清楚他的爱好，甚至没有摸清他的性格脾气，更不可能知晓他之前分手的理由和提出交往时的心态。
以至于他现在还难以掩饰自己乱作一团的阵脚。
那么他回归到了之前刚才被打断的思考，幸村提出交往的目的是什么？他一向认为是幸村的空虚感让他将把下一个停靠点对准了自己，而自己要做的也是像任何一个照顾后辈的兄长一样保护和引导他而已，他尽量不去太出格以至于他们最后可能会沉沦无法自拔。
所以，他意识到一个应该算是严重的恋爱问题，他们两个人的交往可能并不爱彼此，因而似乎他们都有随时跑路的意思。
“前辈，还在听吗？”
“是。”
“要继续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幸村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脖颈。可不是询问的好姿势……实在是过于压迫。“啊，对了，前辈之前是不是让我等一下的？”
“你听我说。”德川顾自握住幸村的手腕把它们拉到幸村的身侧，然后向上按住他的手臂，导致他现在很像肥皂剧里苦口婆心劝导误入歧途的浪子回头不晚的角色。
“虽然不知道你之前有过的经历，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前辈你好认真啊。”
幸村在他说出那句话轻笑一声。
“我想对你认真。”
然后他看见笑容明晃晃地消失在幸村脸上，泛红的脸颊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气恼，这问题在他被对方推到柜子上时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如果他可以完好无缺地离开这里，他要告诉教练组他们对幸村的力量测评有很大的差池。
直到幸村蹲下了身，他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