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中心】抱月1
CP真幸真/幸柳/幸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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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忽然间发觉真田弦一郎在逃避他。
准确说并不是在某一个时刻他偏移向前的目光或是回过头，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停滞在几日、几周前的记忆里，他才把拳头拍在手心里诧异到“原来他不在这里了”，而是在他排除掉众多类似于“他是感冒了吗”、“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学校最近有什么在忙的吗”“部里又有人惹他生气了吗，赤也?国一那批孩子们?还是我?”的选项后才终于确认了这一个事实，这个他恶意地极力去否定、却无法说服现状的事实。
就是因为他。真田只是在疏远他一个人。
这让他莫名地烦躁起来，当他烦躁不安的时候，那种不属于他的负罪感便会涌来一股无名的对自己的失望， 他不得不刻意去留出一份心神去克制积压在胸腔里的灰黑色情绪。
比如在清晨他走到校门口时，站在右侧的柳生同往常一样向他道了早安。
“幸村君今天是不是稍微到晚了一点?”
他的确在出门后刻意绕了比较远的那条路，虽然可以远眺到晨雾退散时的波光，但是作为回报他便只能卡着点走进教室。所以此时此刻他不应该驻足在校门，消磨着铃声响起前的倒计时。
“如果现在加快一下步伐的话，还是可以在响铃前走到教室，不过这对于你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吧。”
柳生低声提醒着他，他看见他手臂上风纪委员的袖标，听到左侧响起近在咫尺的熟悉声音。
“那边的几个，还不跑快一些——太松懈了!”
随后便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从幸村身后夹带着风疾过。他站在原地没有一点移动的意思，甚至索性略带悠闲地抱起臂来，目光停留在柳生的方向，他眼前却是不属于这个方向的景色。隔若没有完全回暖的空气，那个人不能完全封存的炽热存在感还是像火一样在他身周缭绕，幸村瞟了下柳生的手表，留给他等待的时间正随着秒针寂静的旋转流逝。柳生似乎是被他的眼神盯得很是不自在，举手轻挠着鬓边的头发。
“幸村君.....你可能要用跑的才能赶上规定时间了。”
他知道他背对着的那个人要回过头看向这一边了。那一刻他听到一声遥远的叹息，在还未完全呼出之前便戛然而止。
“如果规定对于我有用的话。”
就在他努力尝试用最随性的语调说出这句连他自己后来都觉得羞耻的话时，立海大附中晨间的一声铃回荡到了他们之间。
柳生推了一下眼镜，笔尖在铃声彻底消失后才缓缓落在了笔记本上。幸村明白了规定对他很有用。
“这还真是难得......”
但是他依然没有得到任何一声责备的话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在真田的视野里，好像他们对于彼此都是不存在的事物一样。
“要不一起走到教学楼吧。”柳生又一次帮助他们打破尴尬的静默，幸村这才迈开脚步继续他早就应走完的一段路，他们一起向前走了几步后，柳生才发觉他们少了一个人。
于是幸村也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利成章地和柳生一同回过头去看向真田，对方此时刚打算向前走——要保持这段距离吗?幸村低垂了下眼帘。在被他们二人注视到的时候，真田也随之停下，他的双眼擦过幸村的目光。
他们连对视都做不到了。
真田抬起手到额前，有意想要拉一下帽檐掩饰些什么，他低下头疾步走到还在等着他的二人身边，在柳生右侧放缓了步伐直到切合他们一并向前的速度。
“真田，早安。”
“早安。”
这般平淡到陌生的问候完全无法与他们二人相识的十年匹配，幸村自认为已然习惯对人保持若有若无的生疏，但当对方是真田弦一郎时，那刻意的生硬比化学的测验还要棘手。
“说起来，今天早上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幸村君应该没有迟到过吧。”
柳生翻看着记名册，又望了一眼幸村，略微挑了下眉。
“临近海岸的那条路本来是朦胧不清的，连要看向哪里的方向都找不到，远方也只有一片灰蓝色。太阳在海平面上升时，萦绕的雾色也慢慢消失了，最后整片深蓝的海上都是白金色的光点，还可以听到海鸥的声音。”幸村暗示着柳生他绕了条远路，“柳生，这样的光景你也不想错过吧。”
“的确，很是适合即兴作俳句一首。如果能让你心情更好一些的话，换一条路上学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能稍微注意一下时间的话就更好了。”幸村替柳生说完了他应该想说又压回心里的话。
“啊，但是我想今天也有意外，比如幸村君确实在校门口那里停得……有点久。”
“我可以说那是因为我走累了吗。”
幸村用余光看向真田，除了他刚开始形容今早所见时他朝他的方向轻偏了一下，自始至终他没有再对他有任何反应。
压抑着自己对于你而言应该很勉强吧。他没有说出口。
“那么幸村君要多注意一下身体，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真田点了一下头，这也许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幸村搓了一下袖口。
“多谢了，柳生。”
“这样的话，我们就先在此道别吧，下午再见面了。”
柳生示意幸村他们已经到了教室前，幸村并没有打算再去试探真田些什么，在招了下手后便回过身走向走廊的另一方。
他还是很不适应这已经默认的现状。
他不喜欢等待着那个人对他表态，等待他发现自己、等待他对自己说些什么，尤其是在等待无果后。这个清晨他们之间僵持博弈着的委婉气氛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所以幸村还是回首一望，对上还伫立在班门口的真田的双眼——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凝视着他背影的视线。被发觉后的真田愣在原地，幸村也没有给他反应的余地，凭着他们之间的相顾无言剥夺真田想要去躲闪的想法。
我们应该只有几步的距离吧，不需要几秒就可以到对方的身边，然后把话明明白白说清楚。
幸村不准备为他倒数几个数字后再做出自己的行动，第一时间竟没有决定下来，这样的逃避行为一点也不像你。正当他向真田走去时，班里老师喊了真田的名字，真田就接着这阵被带动的喧嚣从他们即将结束的对峙里脱身迈入教室。
走廊此时只剩下了幸村一个人。他们的对峙还要继续。现在还是阳光在流转的时刻，他厌恶着这里每一寸要吞噬他的阴暗角落。
他又犯错了，像是回到了有药水味道的时光里一样。
任课老师并没有责备他在他讲得眉飞色舞时踏入教室，但这个仿佛换气过度般的早上令幸村全天都心不在焉，除了中午可以在天台的花园处放松心情之外，他的思考总在昏昏沉沉地向下坠落。
直到下午到了部里活动时，他才再一次遇见了真田。对方正端坐在长椅上望向那群在进行挥拍练习的新人。
走过去的时候幸村捕捉到了真田极力地逃离他所在的方位，当他们的距离变得熟悉时，真田正好假装成完全没有发觉他在一旁的模样。
他坐到长椅的另一端时，真田也猛然站起身来要向对面进发。
“怎么了？真田。”
“啊……什么时候在这里的？”真田只是停滞了一下，便又要抬步向前，“那里有个人的动作太不标准了。”
“我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会不清楚吗。”
“那我就先过去了。”
这完全不是正常的对话。幸村压低了声音说道：
“站住。”
“……还有事情吗？”
“看着我。”
他知道真田没有办法拒绝他。他们现在不似早上在校门或是走廊隔着看似接近实则遥远的一段路，那双褐色瞳孔倒映出的只有他的面庞，无论怎样想要撤退都已经被封锁了全部的后路。
“如果我不问你的话，你要躲着我多久?”
“没有的事情。”
“看着我。”幸村察觉到他目光的游离，“我不会提醒第二次。”
“……”
他们陷入了沉默，并且似乎要持续很久。幸村也陪着他一言不发，他注意到真田的手攥成拳用力，这是要使用制裁了吗？他在心里想着，却琢磨不到缘由。但是很快真田便松开手了手，声音低沉如同刚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斗争。
“我现在不知道要如何对你说。我想要一些时间。”
“一天够吗？明天下午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真田的答复有些迟疑，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纠缠，幸村目送着他背对着自己离开。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汗渍，哪怕在他抹去了汗水后，他的手心依然能清楚感受到落日时间的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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